MeL

有病

双生子(北米)

大半夜的我不該看這個啊哭死qwqqqqq

南辛:

*为了掩饰我三月的咸鱼,拿去年九月份的文凑数(。
*北米双子亲情向,新大陆家族设定,全文一万六。
*设定参考《兄弟同体》,大概是想写一个牛逼的故事,可惜被我写成了傻逼……
*里面的治疗手法当然是我编的!有病还是要乖乖吃药!


**【序章】**


我有一个秘密。
“阿尔弗,这么早就回来啦?”弗朗papa端着小点心从厨房里出来,笑着看着我。
“嗯!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得早!”我开心地回答,旋风似的跑进了卧室。
“欸,不吃点东西吗?”papa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“不用啦——”我一秒也等不及了,我要把这件事第一个分享给我的兄弟。
他正抱着他的熊玩偶坐在窗边,抬头眺望着夕阳,阳光从他半透明的身体里穿过,没有在地板上留下任何阴影。见我进来,他微微笑了一下,“今天阿尔遇见了什么好事吗?”
我一把拉过他抱在怀里,埋在他颈边深吸了一口气,是带着阳光和枫糖味道的拥抱,同时激动地告诉他:“今天梅格和我说话了!”
“梅格?”他微微侧头看着我,烟紫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,“是你一直和我提到的那个玛格丽特吗?”
“没错!就是她!”我脸上带着傻笑。
“她和你说什么了?”
“她说,‘麻烦让一下,你挡着我扫地了’。”
“……这点小事你也要高兴?”
“当然!这可是这学期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!”我的笑容还没有止住。
马修从我身上下来,走过去打开了我丢在一旁的书包。“别聊天啦,过来把今天的作业做了吧。”
我“嘿嘿”笑着,走了过去。
我有一个秘密,我的双胞胎哥哥,在我们六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了,但他的灵魂,依旧滞留在我们的房间。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,我趴在桌上数着窗外的小鸟飞过,难耐地等待着下课,这节课是教历史的老头子,讲的内容如同亚瑟的司康饼一般难以下咽,我听三分钟就能睡着,为了不被他叫起来罚站,我努力分神转移着注意力。
“阿尔弗……阿尔弗雷德!”
“是!”我跳了起来。
“在干什么呢这么专心?我叫了你三次你都没听见?”老头犀利的目光从镜片后投射到我脸上。
“没…没什么……”我涨红了脸。
教室里传出稀落的笑声,老头摇了摇脑袋,挥手让我坐下。
我偷偷看了一眼梅格,她从眼尾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。
该死,又在她面前出丑了。


放学了,我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,一部分是因为今天的出糗,另一大半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明天的考试。
回到家,马修见我没有精神的样子,歪歪头问我是不是病了,我直挺挺倒在床上有气无力,“没有……”
“那是在学校又被骂了?”他语气笑盈盈的。
我转头看着他,“也不全是啦……”
“那是怎么了?”马修终于担心地走过来。
我握住他的手,马修的手掌冰凉,明显不是活人会有的体温。“明天要考试了。”
我这么一说,他立刻就懂了,“那你还不赶快复习?”
“来不及的啦!”我把他的手放在脸上,“我都没有听过课。”
“叫你平时不好好看书。”他乜了我一眼,担忧道:“那现在怎么办呢?”
我看着他,异想天开道:“马蒂你能帮我去考试吗?”
他吓了一跳,甩开我的手,“你说什么呢,我已经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啊,”我挪过去,厚脸皮地搂住他的腰,“你就不能用我的身体活动吗?就像鬼上身那样。”
他犹豫了一瞬,点头道:“可以的……”
“真的可以?”我瞪大了眼睛。
“嗯,只要你同意的话,难度就不大。”他迟疑着回答我。
“那就这么决定了!”我欢呼。
马修欲言又止:“可是这样不太好……”
“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吗?”
“不会……可是夺取你身体的鬼魂很难再退让出来,毕竟那相当于一次重生的机会。”
我低头思考了几秒,“你会这么做吗?”
他急忙否定,“当然不会!”
“那就得啦~”我冲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,“我等着你的好消息。”
他还是一脸抗拒的样子,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

**【马修·威廉姆斯】**


我走在街上,很不习惯周围的人声,自从我死亡之后,我已经很久没有自如的活动过了,每天就是呆在那个小房间里,从玻璃窗内观察外面的世界。
不过,能活动真是一件很好的事呢,外面的阳光,小鸟的啼叫,还有迎面吹来的微风,都和从那个小窗口感受到的孑然不同。
我快步走了起来,脚步逐渐加快转变为奔跑,真好啊,这自由的感觉,真好啊,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行动,代表真实的,鲜活的心脏在我胸腔里有力的搏动着,从六岁那年起,我从未像现在一样鲜明的感觉自己活着——“啊!”太过忘情的结果是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,来不及看清是谁,我赶忙低下头道歉。
“什么嘛,是你啊?”我抬起头,女孩酒红色的头发梳成两个低低的马尾,头上戴着枫叶的发夹……这个女生,不就是阿尔一直提起的那个玛格丽特吗?要是让阿尔知道我撞了他喜欢的女孩,他一定会生气的!我再次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,我没注意到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她摆摆手,犹疑地看了我一眼,走掉了。
我拍拍胸口,好险,还以为暴露了。


考试十分简单,我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还故意答错了很多题,算了算得分,应该合格了,于是放下笔开始东张西望。
玛格丽特坐在我斜前方,还在认真作答,从我这里能看见她弧度优美的鼻梁和小巧的下巴,有些过长的刘海扫过她的眼睛,她抬手将它们捋到一边。真漂亮呀,我不禁感叹,怪不得阿尔会喜欢她。
“阿尔弗雷德!你在看什么呢!别东张西望的!”老师在上面吼了我一声,玛格丽特转头,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,我缩缩脖子,继续对着卷子发呆。
这一天过得十分轻松,所有人都没发现“阿尔”有什么不同,我不禁得意起来,看来我的演技还不赖嘛。


回到家,阿尔立即扑上来抱住了我,现在他是灵魂状态了,我能透过他看见背后的绚烂的晚霞。我和他讲了学校里发生的事,但却莫名故意省去了早上的小插曲,他则一脸兴奋地告诉我他在家里玩了一天的游戏。随后我们交换了身体,他出去陪着弗朗papa和亚瑟dad吃晚饭,我就继续抱着熊三郎坐在墙角里,回味这一天当人的滋味。
真好啊,能活着,真好。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自从知道了马蒂能附身后,我就常常缠着他让他帮我上学,自己则在卧室里玩游戏看动画,虽然活动范围只局限在这一个小房间里,但那也比每天都呆在学校要有意思得多了。
马蒂每天回来后会先和我汇报学校里发生的事,接着我们再交换身体,我在饭桌上回答papa和dad关于学校的问题。马蒂也逐渐变得习惯起来,每天回家都带着笑容,比以前缩在房间里要开朗多了。我真佩服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,不愧是hero~


某天他汇报完后,没有像往常一样爽快地退出身体,而是犹豫了一下问我,他可不可以和papa,dad们吃一次晚饭。我迟疑了一瞬,他急忙说:“我只是想再感受一次有家人的感觉。”
最终我同意了,抱着膝盖坐在门后听他们在外面谈笑风生,papa和dad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同,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死去多年的孩子回来了,一定会很高兴的吧?弗朗papa总说马蒂是个多乖巧的孩子,亚瑟dad虽然不常提到马蒂,可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想念他的。
马蒂回来的时候脸上流着泪,我吓了一大跳,他对我说谢谢,说好久没能这么幸福过了,以前他只能隔着房门远远的看着他们,这是第一次能和他们说话。
我看着马蒂,做了一个决定。
“以后你上学的那一天,就和papa,dad一起吃饭休息吧,等到晚上睡觉时再换回来就可以了。”
“欸?真的吗?”马蒂烟紫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,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惊喜。
“嗯,没关系的。”我压下内心的不安,大度地说:“你也是papa,dad的孩子,当然有和他们相处的权利。”
“可这毕竟是你的身体……”马修还有一丝迟疑。
“我可是hero!”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没问题,假装不在意心头萦绕的那一股不安感。


**【马修·威廉姆斯】**


在学校里的生活既充实又快乐,不过阿尔这家伙的成绩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,我已经尽量配合他的水平做题了,老师们还是一幅“浪子终于回头”的表情看着我。
阿尔在学校里结识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,我并不喜欢他们,但看在阿尔的份上并没有和他们疏远,只是他们或许也发现了“阿尔”和以前的不同,渐渐不再找我玩了,我也乐得清静。
在我解答了一道班里公认的难题后,班上的好学生也逐渐愿意和我说话了,当然,我告诉他们我会做那道题只是个意外,以前在书上看见过罢了。
最让我高兴的是,玛格丽特在面对我的时候,笑容越来越多了,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阿尔,打算给他一个惊喜。


这天回家后,弗朗papa突然说要表扬我这一段时间的表现,带我去麦当劳,我慌张起来,阿尔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,如果被我占用了的话,他一定会不高兴的。
我推搡着说要先回卧室放书包,弗朗papa却把我的书包往沙发上一丢,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了门。
快餐店里,弗朗papa和亚瑟dad点了一大堆汉堡薯条炸鸡可乐,几乎堆满了桌子,随后他们朝我一笑:“吃吧阿尔弗,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。”
我心惊胆战:“你们是说,这么一大堆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?”
“当然,”弗朗papa挑挑眉,“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,我们还可以再点。”
“不不,足够了。”我心里发苦,面上还要装作很愉快的样子,“谢谢papa,dad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亚瑟dad盯着我示意道,“开吃吧。”
“在这里吗?”我还在做最后的抵抗,“不如我们拿回家吃?”
“拿回家就不新鲜了,”弗朗papa反对,“就在这吃吧,反正你很快就能吃完的。”
我吞了吞口水,拿起了一个汉堡。
两个之后,我彻底宣告投降,不得不说,汉堡那油腻的味道确实不能安抚我的味蕾。
“已经吃不下了?”亚瑟dad很惊异,“你今天胃口怎么这么小?”
“嗯……”我只好回答:“今天肠胃不太舒服。”
“那就回去吧。”弗朗papa起身,“把这些都带回去,总不能浪费了。”
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,我的心一紧,总感觉他们发现了什么。


回家后我立刻和阿尔交换了身体,对他表示了歉意,阿尔两手各拿一个汉堡狼吞虎咽,百忙中摇摇头表示不介意。
我告诉他papa和dad可能已经有所怀疑了,他停顿了一下正在进食的手,提议说不如先暂停几天身体交换,等风头过去了再说。
我想了想,同意了。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暂时恢复了每天都要上学的作息,马修看起来对于重新变成每天呆在房间里的生活并不沮丧,而我的校园生活却遇见了大麻烦。
首先是老师们不知道为啥都对我很好,班里的优等生也来找我聊天,之前一起玩的朋友似乎疏远了我。如果说这些都还好的话,那么梅格主动来找我说话,就真的把我吓到了。
那是我回归身体的第四天,下课的时候感觉有人一直盯着我,我不得不抬起准备睡觉的脑袋,循着视线看去,就发现梅格专注的眼神。
我打了一个激灵,瞬间清醒了,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她有什么事,没想到她先走了过来。
“你最近是不是有事?”
“啊?”我不解地看着她。
“你和以前不太一样……更像回到了你一开始的样子。”
我有些紧张,“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?”
“……也是,看来再怎么努力也改不了本性。”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,“亏我还差点喜欢上你了。”
我如遭雷劈,梅格说的是谁我当然清楚,但马修从没有和我提过他和梅格之间的事。
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?


我浑浑噩噩回了家,马修依旧坐在窗边等我,我看着他那双温柔的烟紫色瞳孔,没来由的一阵火大。
马修朝我走来,“今天学校怎么样?”
“站着别动!”声音一出口我都吓了一跳,马修愣住了,不知所措地看着我,但我还要继续说下去,“梅格,梅格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什么?”他歪歪头。
“她今天告诉我,她差点喜欢上我了。”我盯着他,“你做了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他沉默了一下,“我本来打算和梅格成为朋友,给你个惊喜的。”
“那这么多天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?”
他又不说话了,脑袋微微转过去,我知道这是他愧疚时的表现。
“你…爱上她了?”
他抬头想要说什么,最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。
我怒不可遏,“马修!你已经死了!死人是不能干涉活人的世界的!”
他这一下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,脸上的表情很受伤,我看见他眸子里有水雾汇聚,他低下头,有些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。
“你说的对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马修的声音微微发抖,我立刻就后悔了,这么多年他一直陪着我,从来没有做过对我不利的事,而我竟然因为一个女孩,一个外人,破坏了我们的兄弟感情。
我向他走过去,想要抱住他,告诉他我错了,我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我依旧爱他。
但我什么也没能说出口,在我指尖碰到他的下一秒,他突然抬起头来,嘴里吐露了一句我不懂的话。
“死人是不该干涉活人的世界的……”
他轻轻推了下我,我向后倒去。
“所以你安息吧。”
世界陷入黑暗。


**【马修·威廉姆斯】**


我把阿尔丢在房间里,独自占用身体过上了正常的生活。
有双亲的关心,有同学之间的欢笑,能够自在的享受蓝天白云和自在的空气。
为什么他不懂得珍惜?
玛格丽特过来找我:“你似乎又变回来了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“你不需要知道,”我向她绽放一个迷人的笑容,“从今往后我都会是这样,你愿意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吗?”
她被我的表白吓到了,脸上泛起红晕,片刻轻轻点了下头。
我和玛格丽特确定了恋爱关系,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,唯一的芥蒂是玛格丽特对我有点不满,她似乎觉得我并没有口头上所说的那么爱她。
她说的没错,我很欣赏玛格丽特,她是个优雅又聪明的女孩,但我从未想过和她交往这种事,虽然是我先表白的,但在我的意识里,我一直把她当作阿尔未来的女朋友。
这算什么,帮弟弟泡妞吗?
这样的后果是,交往一个月后我们终于爆发了争执,我看得出来玛格丽特很爱我,可我却无法回报与她对等的爱,这对她来讲很不公平。
幸好我们都是冷静的人,争吵没几句就以双方同时道歉而结束。我向她道歉,并保证我会认真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,不论最终是否还在一起,我都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。
她叹息着拥抱了我。
“我觉得你并没有爱过我,你连一个吻都吝啬。”
我无言以对,狼狈逃回了家。


阿尔坐在墙角里,怀中抱着我的熊三郎,眼神冰冷地盯着我,我并不在意,这么多天来他一直都是这样。在经历了一开始的大吵大闹无果后,他曾企图杀掉我,但纯精神体的力量真是太弱了,我很轻易就制服了他。最接近的一次他用裁纸刀划破了我的脖子,在那之后我很注意不让房间里有任何利器存在。
无数次暗杀失败后,他消沉了下来,整天就抱着熊五郎窝在角落发呆,也不回应我的任何话,我无所谓,每晚依旧和他描述我和玛格丽特约会时的各种细节,比如她和我分享同一个冰淇淋啦,比如她趁电影院熄灯偷亲我啦,他不发一言地看着我,眼里闪出的光,大约是叫做仇恨。
真有趣,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被我的亲兄弟怨恨。
今天我依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。
“我和玛格丽特吵架了,可能会分手。”
他的眼睛里波光闪动了一下,似乎终于有了兴趣。
“她说我不够爱她。”我耸耸肩,“那是当然的,毕竟我最爱的人是你。”
阿尔转过头看着我。
“你可以抱抱我吗?”
这是他这么多天来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高兴地笑了起来。
“当然可以了,我的兄弟。”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我把马修的精神体抛在熊二郎身上,站起身拍拍肩。
马修从玩偶身上虚弱地抬起头,冲我笑了笑,“是我大意了呢,没想到阿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抢夺身体的方法。”
“当然,”我冷冷地看着他,“在你和梅格还在亲亲我我的时候,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干掉你呢。”
“就这么恨我吗?”
他单手撑着脑袋,天真无邪地看着我。
“为什么不?”我反问道,“你妨碍了我正常的生活,还抢占我的身体,我有什么理由不恨你?”
我转身向外走去,“你等着吧,我一定会找到方法,让你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。”
“阿尔。”他叫住了我,语气甜腻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其实我根本不存在,你所看见的我,只是你脑内幻想的产物?”
我回头看着他,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。
“那么,也是这个幻想该结束的时候了。”


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了很久,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和爹地。
毕竟这件事我没办法独自解决,这种时候向大人求助才是正确的做法。
亚瑟从书房里出来,招手叫我过去吃饭。
“最近和那个玛格丽特相处得怎么样?”
看来他们也知道了马修和梅格交往的消息,真是可恶。
“亚瑟,我有话和你说。”我神情严肃。
“你怎么不叫我dad了……”亚瑟注意到我的表情,放下手中还在摆放的餐具向我走来,“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“弗朗西斯呢?”我左右看了看,“这件事很重要,我希望你们都能在场。”
“他在后花园……我去叫他过来。”亚瑟担心地看了我一眼,起身去找弗朗西斯了。
最终,我们三人汇集在客厅,弗朗西斯和亚瑟与我面对而坐。
“好孩子,现在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他们俩的眼神都很担忧,我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开口,抬起头看着他们。“我被我的哥哥附身了。”
他们的表情很奇怪,既不像惊吓也不似害怕,“能具体说说吗?”
“是这样的,从马修死后第三年开始,我渐渐能在房间里看见他的身影,最开始只是模糊的一团,到后来面容越来越清晰,第五年起我就能听见他说话了,再过了两年甚至能触碰到他,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凝实,虽然他还是不能走出我的卧室,但我总感觉他越来越真实了……”
我吞了吞口水,“半年前我因为担心通不过考试,拜托他替我上场,那是他第一次占用我的身体,后来我们就轮流着上学。上个月,我因为梅格的事和他发生了争执,之后他把我踢出身体,擅自和梅格交往了,直到刚才我才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。”
随着我的讲述,亚瑟和弗朗西斯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。这也难怪,任谁听了这段话,都会把这个人当作疯子吧?我耸耸肩,“你们不信也没办法,实际上他现在就在我的屋子里……”
“我们没有不相信。”他们对视一眼,最终弗朗西斯缓缓开口,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阿尔弗。”
“当然是消灭他。”我厌恶地皱皱眉,“不管他是鬼魂还是其他什么东西,他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,再这么下去,迟早有一天他会杀掉我占用这具身体活下去。”
“他不会的!”亚瑟跳了起来。
我疑惑地看着他,“你凭什么这么认为?”
“他……他是你的亲兄弟啊!”
我反驳他,“要知道鬼魂和我们的思维是不同的,谁知道兄弟情义在他那里管不管用。他之前可是不经我的同意就占用了我的身体一个月之久,要不是……”
亚瑟举起手似乎要打我,弗朗西斯赶忙拦住了他,我被吓到了,停下话头看着他。
“你怎么能……这么说你哥哥。”亚瑟的眼里甚至还有泪水。
我完全迷糊了,“我知道他是一个好哥哥,我是说在他还活着的时候,他会分享糖果和礼物给我,可他现在已经死了。难道在你们眼里,一个活人的安危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吗?”
“住嘴!”亚瑟大吼着打断了我。
弗朗西斯看着我,表情也很哀伤。
“抱歉阿尔弗,其实,你才是死去的那一个。”
天旋地转。


**【马修与阿尔弗雷德】**


弗朗西斯给我讲述了一个故事,一个我根本没有想到的真实历史。十年前在马路上,原本应该被撞死的的确是马修·威廉姆斯,但某个傻弟弟跑上前去,一把推开了他。
于是死去的人变成了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。
马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,出来后表现得和阿尔一摸一样。弗朗西斯和亚瑟吓坏了,他们还沉浸在失去一个孩子的悲痛中没有走出来,另一个孩子却又疯了。
他们带着马修找到了弗朗西斯的好朋友,全国最好的精神科医生,安东尼奥。安东尼奥仔细做了检查后,告诉他们只是轻度的人格认知障碍,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。主要由于患者经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后,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,所以幻想出了一个另一个人格。这种情况在初期还是很好治愈的。
弗朗西斯和亚瑟都了解马修会变成这样的原因,阿尔为了救他而在他面前死去的冲击,实在太大了。虽然事后并没有人怪罪于他,马修却陷入了巨大的自责当中。
弗朗西斯和亚瑟决定治疗马修,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孩子疯掉,在他们即将在手术单上签字时,真正的马修却醒了过来。
马修哭着求他们不要杀掉阿尔,在他的坚持和双亲的心软下,手术的事就被搁置了下来,安东尼奥开了一些稳定病情的药并告诉他们:“正常情况下,双重甚至多重人格是有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,世上有很多多重人格患者,他们有些之间人格还能交流对话。但不排除有时副人格会想要吞噬主人格,一旦发生这种情况,请立刻把他带来医院,尽快安排手术治疗。”
就这样,他们把马修带回了家,之后的时间里,阿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,直到第三年,他们的孩子兴奋地跑来告诉他们,“我能看见马蒂的灵魂了!”
他们给安东尼奥打了电话,电话那头安东尼奥得知了情况道:“这大概是主人格自主的选择,他想把身体的主导权彻底交给阿尔弗雷德。”


“我们只能尊重他的意愿,混在饭里给你服用一些能维持他存在的药物,所以你看着他会越来越真实。半年前他再一次出现,我和亚瑟立刻就发现了你的异样,之后的日子里,你们频繁交替着出现,我和亚瑟都很高兴,还以为你们终于找到了能和平共处的办法。”
弗朗西斯捂住了脸,“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很抱歉,我们应该早点带你们去治疗的。”
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,站起身来不断摇头,“不可能的,我已经生活了那么多年,我自己的身体,我还不熟悉吗?”
“看,这里还有我小的时候爬树受的伤……”我挽起袖子,肩膀上什么也没有。“这里,这是踢足球时被碎片划伤的,当时还流了好多血……”我撩起衣摆,背上一片光滑。
“哈,哈,一定是因为长大了,疤痕都消失了。”我干笑两声。
“阿尔弗,别否认了,你以前并不近视不是吗?”亚瑟忧伤地看着我。
“那也可能是我这么多年玩游戏近视了不行吗!”我激动地大吼。
他们不说话,只是看着我,眼神是一致的怜悯。
我推开他们,跑进卧室打开衣柜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没错的,这张脸是我的脸,hero我不会记错的,我抬手抚上脸庞。
镜子里的人有一双烟紫色的眼睛。
镜子外,马修逆光站在窗边,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。


我蜷缩在门背后,客厅传来papa,dad的争吵。
“他这样已经不行了,必须尽快联系安东!”
“可是阿尔、阿尔他……”
“这么多年都是阿尔、阿尔,你在乎过马修吗?”
“当然了,马修也是我的孩子!但……”
声音突然低了下去。
“好了亚瑟,我知道你想念阿尔弗,可这么多年,已经够了……我们不能让马修再这么痛苦下去了。”
客厅传来低低的抽涕声。
我抱着膝盖发呆,马修走过来抱住我的肩。
“放心吧兄弟,我不会让你消失的。”


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,马修就睡在我身边,也和我同时醒来。
我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,就如同我们以前的每个早晨一样。
我看着他漂亮的烟紫色眼睛,还是决定问他一些事。
“你是说,我们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两种人格,或者说两个灵魂?”
他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,在我控制身体的时候,你也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?”
他笑了起来。
“阿尔的理解能力真是惊人呢,怪不得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夺回身体。”
“别岔开话题。”
“没错,当然可以,只要主导的一方不主动切断另一方与外界的联系。不然你以为我从没出过这个大门,是怎么辅导你学习的?我可不会无师自通。”
他环视一圈。
“这个房间,并不全是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卧室,也是我精神世界里构建出的另一个小空间。我们的精神可以在这里交流,一方控制身体时,另一方就在这里休息。”
“那有没有可能双方都在外界?”
他愣了一下。
“我没有试过,过去我总是尽量抑制着走出这个房间,除了上课外,连对你的窥视都很少。不过主导方若是有这个意愿的话,应该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“那么我们逃跑吧。”
“逃跑?”
“跑去不会被大人发现的地方。”
我看着他的眼睛,那里面是一如既往的信任。
“好啊。”
他向我伸出手,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。
“阿尔去哪儿我都会去的。”
我拉过他的手,就像小时候他背着我一样,背着他逃亡,逃向未知的命运。


安东叔叔所在的医院是我们这里首屈一指的大医院,我沿着记忆中的地点一路向那里赶去。
马修探出头来拍拍我的肩,“阿尔,你去医院干什么?”
一体双生的好处就是,不用我开口,马蒂就知道我要做什么。
“去拿一些维持你存在的药物,弗朗西斯不是说了吗,这些年来你一直是靠那些药物维持下来的,现在我们要离开了,多一点准备也是好的。”
马修看了看我,终究没有再问。
“好。”
医院的等待席上,我焦虑不安。不知道今天能否见到安东尼奥,而他是否又愿意帮助我们,还是会告诉爸爸爹地让他们把我们带回去。
这样烦躁着左顾右盼的我,不期然撞进一对灵动的琥珀色双瞳之中。
我握紧了马蒂的手,和他对视一眼。
同类的感应让我们一瞬间明白,这个人是和我们相同的存在。
那个男孩又看了我们几眼,似乎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想要的东西,于是毫不迟疑地走过来,开口就单刀直入。
“双重人格?”
虽然是疑问句,却带着一股肯定的架势。
我点点头,指指自己。
“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。”
又指指我身边。
“马修·威廉姆斯,我的哥哥,主人格。”
他看向我身边空无一人的空气,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。
“你们好。我是罗维诺·瓦尔加斯,以及我的弟弟,费里西安诺·瓦尔加斯,主人格。”
同类人的交流就是简单明了,罗维诺大大咧咧地在我们身边坐下来,开口问了一个惊悚的问题。
“那么,你们是来消除哪一个的?”
“消、消除?”
我呆了半晌,郑重地回答他:“我们谁也不消除,要一起活下去。”
“有意思。”
他扯开一个感兴趣的笑容,目光盯了我们几秒后转开。
“天生的?”
“后天的,车祸。”
“难怪,”他又露出那种让人讨厌的笑容。
“话不要说得那么死,在你们做好决定之前,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?”


**【罗维诺与费里西安诺】**


“我和笨蛋弟弟是连体婴,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身体,因为生下了这种怪胎,出生没多久我们就被父母丢在了福利院门口,我们并不怪他们,福利院的院长和阿姨对我们很好,孩子们也不歧视我们,我们就这样顺顺利利地长到十岁,突然得到了好心人的捐款,可以做手术纠正我们的残疾,因为双头婴越长大,存活的概率越小,所以周围的人都希望我们尽快手术。
我和弟弟商量了很久,最终决定保留他的头颅,因为他的脑袋位置长得更好,我更像是从脖子旁侧生出来的肿瘤。
下了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哭得稀里哗啦的,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脸,因为两头并排的原因我们没法面朝对方,我就从镜子里看他的脸,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,就是性格实在太软弱了。我抬起手别扭的摸摸他的头,说些什么“从今以后你不能靠老子了,一个人也要给我好好活下去啊。”“你也给我爷们一点,他们看我不在万一欺负你呢?老子那时候可没办法帮你。”这些像是遗言的话,那家伙哭得更厉害了,我俩共用的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,把我也给疼哭了。
结果手术醒来,我的脑袋被摘除了,人却还在他身体里,他兴奋得不得了,一个人对着空气叽哩哇啦说个不停,医生们都以为他疯了。
但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总是很麻烦,我就和他商量好,一人出来一天,他帮我考试,我帮他打架,这样的日子过得本来挺舒坦,直到我们遇见了一个人。
路德维希·贝什米特,这个家伙喜欢上了我的弟弟,并且很神奇的能分辨出我和费里的不同,费里对他的追求迟迟没有答应,我能看出是因为我的原因,毕竟这个身体不是他一个人在用。
啊总之最后在老子的掺合下,这两个人终于还是在一起啦,路德那家伙是个好人,虽然我不太喜欢他,可弟弟爱他得不得了,我也就由他们去了,只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,怎么样都不方便吧?比如要接吻怎么办?要上床怎么办?就算能切断联系,心里总会有些介意的,他们交往以后,最多就是亲亲脸蛋,连老子都看不下去了。
所以我就想,干脆把我消除掉好了,反正我早就该消失的,多活了这些年也算够本了,于是就瞒着费里偷偷联系了这里最好的医生,他知道了之后一哭二闹的,可谁管他呢,这是我自己的决定……”
说到这里我稍微打断了他一下,“你来这里几次了?”
“不知道,十次?或者二十次?”他笑了一下。
“要这么久?我听说只需要两三次……”我有点吃惊,如果需要这么久的话,那我的计划……
“当然不用了,效果好的话甚至一次就能消除得干干净净,”他看着我,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道光亮,“可问题是,我和那个医生恋爱了。”
“一见钟情,这种老套的剧情我可从未想过会落在自己身上,路德拿这点对费里表白的时候,我还狠狠嘲笑过他,可它确实发生了,在看见那家伙翠绿色的眼睛时,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腔里发酵,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,然后,他的眼睛告诉我,他也是这样想的。
我们就在治疗室里见面,每一次治疗都是一次约会,以病人和医生的身份,坐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聊天,从天南地北聊到鸡毛蒜皮。
我承认我很喜欢他,阳光从玻璃窗外撒在他小麦色皮肤上的时候,真是性感得不得了,有时候老子真想和他这样过一辈子。
但那只是想想罢了,这阻挡不了我要消除自己的决心,我必须给笨蛋弟弟一个正常人的生活。我只是想着,居然在死之前还让我感受一次恋爱的滋味,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。可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是白痴,那家伙显然不这么想,他偷偷的在治疗中放水,好让我继续活下去,我还以为那是因为我喜欢他,对这个世界还有留念,所以一直消除不了呢。
治疗迟迟没有成效,就算是白痴也发现了不对劲,我臭骂了他一顿,老子喜欢的,可是个优秀的精神科医生,才不是会为了私情对病人不好好治疗的蠢货,他看上去很沮丧,让我先回去,他再好好考虑两天,然后今天,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见面的日子了。”
他站起来拍拍裤子,冲空无一人的身边恶狠狠地低吼,“你别哭啊,老子最讨厌看见你哭的样子了,软蛋一个。”接着他又叹口气,走上去抱住了大概是头的位置。“虽然十岁那年已经说过一次了,以后老子不在你身边了,给我好好的活下去啊,不要以为有土豆混蛋给你撑腰,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,我们瓦尔加斯的男人没有一个怂蛋。”
安东尼奥从治疗室里走出来了,大概是在叫他,我看见他走过去和他面对着面,似乎说了些什么,安东尼奥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,他突然一把扯过他的领子,强迫他弯下腰,嘴唇在接近到只有0.01公分的时候,停了一下,最终还是一偏,亲到了嘴角。
“初吻还是留给笨蛋弟弟和那个土豆混蛋吧。”
我听见他嘟嘟囔囔地说着,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治疗室。


再出来的时候他哭哭啼啼的,肩膀抖个不停,我很快反应过来,这已经不是他了,而是他的弟弟——费里西安诺,远处有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,还在不停的喘气。
“抱歉啊费里,公司的事情太多了,我一忙完就赶过来了……”
“太慢了啦路德……”他还在哭,把鼻涕眼泪都蹭到男人定制的西装上,“哥哥已经不在了……”
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男人严肃的面孔破裂,抱着费里手足无措。
“对了……”费里抬起头,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,“这是哥哥留给我们的。”
他们搀扶着走远了,我拉着马修的手,轻轻说,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怎么了?不找安东叔叔了吗?”马修疑惑的看着我。
“不找了。”
我站起来,牵着他往家的方向走。
“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有一件事我没有说,我欺骗了马修,我并不是想带着他逃走,而是想杀了他。
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,即便我还是不愿放弃生存的权利,但我想我至少可以和哥哥好好谈一下,真正开诚布公的谈一次。
我回到家里,papa和dad在见到我的时候立马掩去了脸上的慌乱,关心地问我一大早跑哪去了。
我心烦意乱,暂时不想搭理他们,闷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马修牵着我的手,担忧的看着我。
“没关系,马蒂,我只是……”我抿了抿嘴唇,“对不起。”
“为什么要道歉呢?”他还是用那种温柔的声线对我说话,这让我的愧疚更加深重了。
“我骗了你……我到安东叔叔那去,不是想要拿药,而是想……想……”我说不下去了。
“没关系,我知道的。”马修摸摸我的脸,“我们住在同一个身体里,阿尔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哦。”
“那你!”我吃惊的看着他。
“无所谓啊,阿尔不想我存在的话,我消失就好了,只要是阿尔的愿望的话……”他烟紫色的眼睛毫不躲闪的与我对视,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。
我紧紧抱住他,语无伦次,“真的,真的非常对不起!马蒂……”
马修拍拍我的背,“我都说了没关系啦,阿尔最后还是回来了不是吗?”
他把我拉开,“我心甘情愿选择消失,不过在那之前,我有个请求,我想先去见一见玛格丽特。”
我毫不迟疑,“没问题。”
“阿尔,我是说,我想‘单独’去见她一面。”马修顿了一下,“我会封闭你对外界的一切感知,切断我们精神世界的联系,你……愿意吗?”
“当、当然……我相信你。”
马修笑了起来,“谢谢你,阿尔。”
我陷入黑暗之中。


**【马修·威廉姆斯】**


好了,接下来,要去做自己的事了。明明只是离开了这副身体24小时不到,却让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呢。
我在心里确认了一下阿尔确实被我关在了精神世界的卧室里,确保之后的谈话不会被他听见。接着,我打开了房间的门。
“弗朗papa,亚瑟dad,中午好~”我面带笑容的打招呼。
“马特?”“小马修?”他们惊喜又迟疑的看着我。
“没错,是我。”我点点头,“我和阿尔达成了协议,很抱歉我暂时不能说,不过请为我们联系手术吧,我保证明天会乖乖去医院。”
他们看起来有一肚子的疑问,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,“好吧……你们长大了,我们相信你们。”
“谢谢,”我感激地鞠了一躬,“那么我有事先出门了,晚饭前回来。”
他们向我挥手,脸上是全然的信任与疼爱,我的胸口一疼,真的……十分对不起,爸爸爹地,我爱你们。


我等在学校周边的一家咖啡店里,半小时后收到消息的玛格丽特匆匆赶来,一见面她就问我,“你今天怎么了?无缘无故请假,出什么事了吗?”
“别急,”我拍拍座位示意她坐下,“要喝点什么?”
“谁还顾得了喝的?”她看起来挺生气,“你该不是因为对我愧疚,干脆躲起来不肯见我了吧?”
“怎么会?”我笑了起来,“我不是还给你发消息了吗?”
“是啊,没头没尾的叫我来学校外面的咖啡店,我随便给老师编了个理由就匆忙赶出来了,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?”她气哼哼地坐下。
“有啊,纪念我们的最后一次约会啊。”我笑眯眯的。
她一愣,“哦,所以最后还是要分手吗?”
“不是因为不爱你哦,”我把手支在下巴上,“只是我要去治病。”
“治病?怎么了?”侍应生端上了咖啡,玛格丽特并没有动。
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“病好之后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,不太喜欢学习啦,有点粗心啦,所以还请你多多照顾。”我搅着咖啡杯里的奶泡,故作轻松地说。
玛格丽特把手撑在下巴上,盯了我几秒后突然问,“你另一个人格出问题了?”
我一惊,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她,“什么?”
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装傻,“别装了,他要干什么?和你抢夺身体吗?”
这下我真是震惊到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,捏着调匙呆呆的看着她。
见状,玛格丽特轻轻笑了一下,“我就知道。”
“你这学期的表现太反常了,一会头脑简单,一会聪慧过人,对我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,简直就像两个人,你若不是在逗我们玩,就是你有一个双胞胎兄弟,可就算是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不同,我仔细观察过,你在判若两人的时候,脸上雀斑的位置从没变过,那时我就在怀疑,你是不是真的有双重人格。”
她戏谑地看了我一眼,“看来我猜的没错?”
“呃……”我没办法接话,我一直都很欣赏她的聪明才智,却没想到她敏锐到了这种地步。
“现在告诉我,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她向我逼近,带着与以前和我约会时全然不同的凌厉态度。
我想了想,最终还是决定对她和盘托出,“我的弟弟,想要活下去……”
我把我们的故事粗略挑了几段重点讲给她听,过程中玛格丽特一直紧皱着眉头,最后她开口,“所以你就打算把身体让给他?”
“也不算是吧……”我用指甲搔了搔脸,“本来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,还给他也无所谓,况且他也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,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人格罢了,我还是我……”
“放屁!”她说,眼睛里带着怒火,我是第一次看见她骂脏话,不由得惊奇地看着她。
“这是你自己的身体,凭什么这么随意就给他人?你考虑过你家人的感受吗?”
“他们……”我笑了一下,“以前就是阿尔在替我活着,所以就算永久变成阿尔,他们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吧?”
“那还有我呢?”
我一惊,抬起头来,玛格丽特越过桌子拽住了我的衣领,重重印上了我的嘴唇。
她没有动,我也不敢动,她的嘴唇柔软,带着我最喜欢的枫糖浆的味道,但属于少女的,悲伤的气息溢满了我身周的空气,让我感受不到初吻的甜蜜。良久她才放开我,脑袋埋在我颈窝里,“那还有我呢?”
我猜她是哭了,因为我脖子上冰冰凉凉的,我没法承诺她什么,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她的脑袋,“抱歉……”
她哭了一会后放手坐回了座位上,眼眶还是红红的,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,“能给我一个理由吗?人都是自私的,我不相信有人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放弃生命,这说服不了我。”
我想了想,回答她,“爱有时能让人做出一些勇敢的事情。”
她默不做声地看了我良久,最终点点头:“我懂了。最后,能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吗?”
“马修,马修·威廉姆斯。”
“谢谢。”
她起身走了,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桌上的咖啡。
“梅格,对不起。”
我对着桌上的咖啡杯,小声说。


**【马修·威廉姆斯】**


回到家里的时候,弗朗爸爸做了大餐,阿尔在房间里开心的迎接了我,我告诉他明天就能进行手术,然后请他能让我和爸爸爹地吃最后一顿晚餐。
我本以为这个要求他会爽快的同意,没想到他居然犹豫了一下,才点点头。
晚饭时我坐在餐桌上,莫名的感到不安,总感觉门背后有一双眼睛忧伤的注视着我,我草草吃完晚饭回了卧室,和阿尔一起躺在床上,度过了我们的最后一晚。
我们回忆了我们这一生的相处,从很小的时候阿尔尿床,我帮他撒谎,到最后我们因为玛格丽特闹翻,阿尔似乎比我还要慌张,我抱住他,在他的喃喃细语中慢慢睡着了。


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医院,我牵着阿尔的手,他一直埋着头不肯说话,我拍拍他的背希望他别太难过,我对生死并不在意,只是不想让他感到内疚,阿尔看着我欲言又止,最后他问我,“如果死掉的是我,马蒂会难过吗?”
“会的,会很难过,所以阿尔不能死。”我肯定的说。
他抿抿嘴唇,“对不起。”
“都说了不要道歉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我看着他蔚蓝色的眼睛,想要仔细记住他的样子。
“马蒂,你在哭哦……”他看着我,突然说。
“欸?是吗?对不起,我太胆小了……”我一面说一面低头想要擦掉眼泪。
“没关系,hero会保护你的。”他抬起手擦掉我的眼泪,认认真真的说。
“好呀,有阿尔保护的话,马蒂就不会害怕了。”我笑了起来。


我躺在手术台上,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白炽灯,心里却很平静,安东叔叔穿着手术服站在我的旁边。
“你真的准备好了吗?”
“准备好了。”我点点头,意识沉入黑暗。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我有点害怕,死亡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吗?会永久的陷入黑暗之中,从这个世界消失。再也看不见马修漂亮的眼睛,翘起的一缕头发,看不见他抱着白熊坐在阳光里的样子,看不见他笑起来时微微皱起的鼻尖。
我不想面对死亡。
马修在咖啡店里的谈话,其实被我听见了,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,努力去分辨他的声音,他一定想不到我居然能破开他的屏障。
他说的那句话,究竟是什么意思?爱让人勇敢?马修他很爱我吗?
我也爱他,但我的爱似乎没有他来得深刻,他愿意为了我放弃生命,而我还自私的活着。
我不是个好孩子。


**【马修·威廉姆斯】**


我没想过我还有醒来的那一天,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,安东叔叔正在摘手套。
我头痛欲裂,艰难地坐起身看着他。
“马修?”他见我醒了,开口问我。
“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我疑惑不解,“阿尔呢?”
他点点头,“看来成功了,阿尔被永久的消除了。”
我惊恐地瞪大了眼,“你说这话什么意思,被消除的不该是我吗?!”
“原本应该是这样的,人格自愿被消除的话,操作起来要简便很多,不过若是主副人格都有这个意愿的话,当然是优先保留主人格。”他走过来扶住我,“你现在刚做完手术,身体还很虚弱,先躺下再说。”
“不对!被消除的应该是我才对!他是什么时候……”我剧烈地挣扎起来。
“冷静,”安东叔叔按住我,“就在你意识沉睡的时候,他醒了过来,让我不要杀掉你,改为杀掉他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?”我愣愣看着他,没发觉眼泪已经流了一脸。
“他说,‘既然十年前我救了他一命,再救一次又何妨?答应过会保护他,我可不会食言。’”安东叔叔顿了一下,“毕竟,我可是hero啊。”
我放开拽住他衣服的手,跌坐在手术台上,放声大哭。


**【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】**


我睁开眼,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,从没有这么心安过。
我转身看着安东叔叔,他正在准备手术的器械,我开口,“安东叔叔,杀掉我吧。”
他愣了一下,“阿尔?”
“是我,”我点点头,又重复了一遍,“杀掉我吧。”
他直起身,脸上露出有意思的表情,“真有趣,你们两兄弟都选择消除自己吗?”
“别听他的,”我说,“消除我更有利不是吗?”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,”他点点头,绿眼睛探究地看着我,“不过你是心甘情愿的吗?要知道这对手术很重要。”
“当然。”
“有什么理由吗?”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。
“我当年既然保护了他一次,就能保护他第二次,答应过会保护他,我才不会食言。我可是hero。”我这样说。
安东叔叔盖住我的眼睛,“好吧,最后有什么想说的吗?我帮你转达。”
我想了想,“告诉爸爸爹地我爱他们,告诉马蒂我也爱他,很爱很爱。”
“晚安。”
我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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